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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pe Diem

月球上的人 04

“我们人人都有几次在现实中遇见梦境中的场景,或者危险的预警。许多研究科学的人,会认为这个是非常不严谨的猜想,并把它归类于神经科学的医学类。”




04

裴珍映感觉自己被戏耍了一通似的羞恼起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我为了这次的研究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现在又忽然叫我放弃?”
赖冠霖不温不火地回答,“这只是个提议。”
“我不会接受你的提议。”
“那我就不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了。”赖冠霖耸了耸肩。
裴珍映气呼呼地推开他。
“谁稀罕听你的胡说八道。”

赖冠霖看着裴珍映的后脑勺,沉默着离开了房间。


听见赖冠霖关门的声音,裴珍映挺得笔直的背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紧蹙着眉头,握在手里的笔像是要被折断。他从书架上杂乱无章摆放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封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它,从里面抽出一沓厚重的资料。
如数家珍。
这是裴珍映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收集的所有关于时光穿梭的资料。有枯燥乏味的长篇大论,有惹人发笑的无端猜想,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本杂志上剪下来的,大话西游的剧照。
一向生硬的裴珍映甚至为这个文件夹起名月光宝盒。

裴珍映认为,这就是他的一生所求,一生所爱。
他想,不管这个赖冠霖到底几斤几两,他这么做,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梦想。这么下来,他只会对这个人多生了几分讨厌。
有些讨厌,却不至于把人赶出家门的程度。


裴珍映又把那些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资料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太过投入而忘记了时间,准备再研究第二遍的时候,才看了三页便脑袋一栽睡了过去。
之前他也常常在书桌上趴着睡着,有时候忘记关掉窗户,凌晨会硬生生被冻醒。



一双手温柔地托着他,带着熟悉的味道,似柑橘,似薄荷,又似那天突然阵雨后的潮湿空气。
“我抱你去床上睡,你这样会着凉的。”
声音一会儿近在耳旁,一会儿又被风吹去十万英里外,裴珍映却梦游似的伸出了手。
后背触在床单上,裴珍映觉得自己突然沉进了无底的深海,想睁开眼睛,眼前却全是嘈杂的气泡。

裴珍映开始做梦。
先是梦见有人吻了自己,定了定神去看,居然是赖冠霖。
他本能地想要抗拒,手腕却被谁抽走了力气,抬也抬不起来。

然后他便一直飘在虚无缥缈的云层之间,两边的云簇成团缓慢流动,时而变成香甜的棉花糖,时而又变成了冷酷的冰山。

有人叫他起来吃早饭。
赖冠霖端了滚烫的牛奶放在他手边,腰间还系着那条新买的围裙。
哦不,那条围裙看起来已经变得很旧了。
赖冠霖坐在对面,双手交叉,笑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今天真的不用我去帮忙吗?]

[不用。]回答的声音里掺着的是是沉淀了多少往事的一壶陈酒,总之不再年轻。[你去忙你的就好。]

赖冠霖点了点头,起身离开。裴珍映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知道是源于自己,还是梦里的这个人。
他看着赖冠霖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圆点,就像在投影仪上,教授给他们放过的地球的照片。

随即他又开始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间沉浮,掠过一颗颗星球,直到地球咖啡渍般的小小圆点消失不见。


但是这样的沉浮并没有持续很久,有谁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地钻进了耳朵。

“裴珍映。”赖冠霖叫他的名字。
裴珍映醒过来,大脑却依旧机械般地运作在梦里。
“赖冠霖。”他脱口而出。
“怎么了?”
“你是梦吗?”
赖冠霖原本撑在床边的手臂微微弯曲,朝裴珍映凑过来。
“我不是。”他抓起裴珍映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上。

下一秒裴珍映突然从梦里惊醒,看着赖冠霖同自己只有咫尺之距,一大早红了脸。
“你,你又干什么!”他起身把赖冠霖推去一边。
“我只是来叫你起床。”赖冠霖指了指床头的闹钟,“你快要迟到了。”
裴珍映闷着头跑去洗漱,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赖冠霖已经给他打包好了早餐,还有一个整好的文件夹。

“这是什么?”裴珍映接过来。文件夹封面上做着熟悉的记号。“你动我东西了?”
赖冠霖摇了摇头。
“昨天你睡着了,资料都摊在桌面上,我就帮你整理了一下。”
裴珍映咬了咬牙,想发火但是就是点不起来。
“以后不许碰我的东西!”
他以为赖冠霖还会无奈地笑着说,知道了。

但是没有。


赖冠霖只是静静地倚在墙边,一如既往的眼神显得有些过于疲倦了。
“祝你一切顺利。”

声音被风吹散。裴珍映微微点头。




赶去学校的时候面试已经开始了。裴珍映风风火火地跑去等候区,还没来得及再整理一遍手头的资料就被喊到了名字。
只好站在教室门口匆忙之中浏览了一下。

诶?怎么不对。
裴珍映心里一慌。这几页纸明显是被篡改过了的!
裴珍映捏着材料的手心开始冒汗,脑海里只有三个字。


赖冠霖。


看来是劝说不成,所以亲自上手破坏了啊。裴珍映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没腿软倒在地上。
“裴珍映,”助理叫他,“该你了。”
“我…我的资料好像有点问题…”
“别废话了,”助理打开门,“后面还有好几位同学呢,别耽误时间。”



教授在看材料的时候,裴珍映头都抬不起来,手指不安地勾在衣角缠来缠去。
他满脑子都是回去以后怎么让赖冠霖卷铺盖走人,讨厌数值直线上升。

“裴珍映。”教授看着资料扶了扶眼镜,“你这几个设想和方程式,怎么说。”
“教授…”裴珍映咬了咬牙,“其实我的资料被人改动了,我之前不是这样写的…”
“你的内容,真是连我也没考虑到的方向,”教授放下材料笑了两声,“我觉得你这些设想很超前,式子的算法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演算结果却出奇地吻合。我很满意,你下周就开始进组开始进行研究跟进吧。”

“啊?”
他…入选了?用赖冠霖篡改后的材料?

“哦,你刚刚说了什么?哪里有改动?”教授问他。
裴珍映僵硬地摇了摇头。

后面教授说了什么,他没仔细听。
只记得心里计量对赖冠霖讨厌程度的柱状图,嘭的一声四分五裂。
他拼命地用一切现有知识去推断都毫无结果,对于赖冠霖,对于这个分明昨天还在提议自己放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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