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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pe Diem

月球上的人 13

“We're all traveling through time together, every day of our lives. All we can do is do our best to relish this remarkable ride. ”

《About Time》




13

裴珍映不怎么做饭。家里的厨房,是在赖冠霖来了之后才终于有了些生活气息。

“你确定?”赖冠霖一只手撑在厨房的门框上,有些担忧地看着裴珍映,“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哎,相信我,我这个菜谱研究好久了。”裴珍映穿上围裙,还没开口时赖冠霖就已经一步迈了过来。
“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就好啦,”赖冠霖修长的手指缠绕在围裙带上,三两下就系好了。“我可舍不得你亲自下厨。”

裴珍映没说话。
其实赖冠霖最近做菜很难吃,裴珍映知道,他也许味觉也开始退化,有时候糖盐混淆,或是酱油多放,煮出来的东西味道总怪怪的。
他假装没发现。
“我想给你做一次菜啦。”他微微踮脚,爬在赖冠霖耳边小声说,“你可是第一个吃到我做的饭的人!”

赖冠霖似乎很满意突然被裴珍映咬了耳朵,虽然嘴上说着真不知道是福是祸,脸上依然藏不住地笑意。
裴珍映把他推出厨房,拒绝了他留下帮忙的请求,执意要全程独自完成。


尽管碎了一个碗,糊了一口锅,整个过程还是挺顺利的。

赖冠霖看着面前那盘黑糊糊的不明物体,忍俊不禁。
裴珍映自己也看不下去了,提议还是出去吃。
“没事,”赖冠霖笑着拿起筷子,“可能只是卖相不好呢。”

裴珍映眨巴着眼,看他吃下第一口。
“…味道怎么样?”
“嗯…”赖冠霖放下筷子,“要不我们出去吃?”





仲夏将过,白日渐短,而黑夜无限延长。

傍晚吹起了小风,温度还算适宜。怕赖冠霖着凉,走的时候裴珍映还是硬给他披了件外套。
街上人不多,赖冠霖故意比裴珍映走的慢一些,趁他不注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裴珍映差点叫出声来,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攥得更紧。
“赖冠霖!”裴珍映回过头去,隔着外套在赖冠霖胳膊上捏了一把。
后者干脆变本加厉地把人揽进了怀里。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出来约会,裴珍映同学怎么反应这么冷淡。”
赖冠霖低下头,说话时唇瓣在裴珍映的耳廓摩擦。

脸涨得通红。
裴珍映被裹在赖冠霖的外套里,耳畔近在咫尺的是赖冠霖的呼吸声。
他不知道这一时间,宇宙间有多少人正在拥抱依偎。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存在着,活着,正和赖冠霖一起呼吸,心跳。


就在当下。


裴珍映抬起头,下巴抵在赖冠霖的胸口,咧开嘴笑着问他,“我们冠霖想吃什么?”
刚才还一副阴谋得逞洋洋得意模样的人竟然也有点脸红,裴珍映清晰地听到这个人心脏的跳动加快了频率。
“吃什么都行,”赖冠霖定了定神,“虽然听起来很恶俗,但是我还是想说,只要是和你一起吃的都好吃。”
裴珍映笑他,“花言巧语。”
“好吧,”赖冠霖想了想,“那你带我去你常去吃的餐厅,点你最常吃的菜好了。”
“也行。”
“嗯。”
“赖冠霖你先松开我。”
“不要,就这样走吧。”



在家的时候,裴珍映偶尔也觉得和赖冠霖做一对连体婴儿也不错。
早上他在赖冠霖怀里醒来,或者醒来叫醒他怀里的赖冠霖。他们挤在洗漱池前刷牙,对着镜子里的对方哈哈大笑。
他们在家看电视,或者读书。赖冠霖视力变得差了些,便躺在裴珍映腿上,让裴珍映读给他听。
特意把裴珍映捧着书的手挪了挪,以免挡着了看向他的视线。
裴珍映读到了尼芬格的《The Time Traveler's Wife》。

“I love you, always. Time is nothing. ”


然后他们都陷入了漫长而疲惫不堪的沉默里。

裴珍映把书丢在一旁,低头凝视着赖冠霖。
“Time is nothing。”他重复道。

赖冠霖伸手勾住他的后颈,把他拉近了。
他们疯狂接吻。




“珍映,你又在走神。”赖冠霖有些委屈,“从刚才吃饭的时候开始你就心不在焉。”
裴珍映揉了揉眼睛,“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多吃一点。”
赖冠霖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们路过一家电影院。赖冠霖突然停下来,说想看。
“你们那时候是不是没有电影院了?”裴珍映问他,“你没看过电影吗?”
“没和你一起看过。”

行吧,裴珍映缴械投降。



影院里冷气开得很足。
赖冠霖把脑袋枕在裴珍映肩上,样子有些昏昏欲睡。他们的手在裴珍映腿上十指交缠。赖冠霖五指冰凉,裴珍映就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努力为他取暖。
电影讲了什么,裴珍映不记得了,他甚至连片名都忘的一干二净。
唯一还有印象的情节就是看到主人公在山上野营时,赖冠霖突然坐起来,十分诚恳地思考起来。
裴珍映帮他理了理乱掉的头发。
“在想什么?”
赖冠霖托着下巴,“是不是越高的地方,离月球越近?”
“啊?”

“我们去野营吧,珍映。”




裴珍映很少出去玩。
上一次,也许还是高中时学校组织的春游,在郊区某个还未竣工的公园里,大家围坐在一起交换零食和饮料。
所以裴珍映紧张过度,激动又慌张。他常常做攻略到深夜,赖冠霖已经睡了一觉,半夜三更醒来发现枕边没人,迷迷糊糊地叫他睡觉。
他搜索了几座邻近城市的山,风景很好,也很适合看夜景。
就在他打算让赖冠霖选一座最想去的山时,赖冠霖又病倒了。


他在走路的时候突然跌倒,磕破了腿,血止不住地流。
于是炎症,发烧,昏迷又接踵而来。裴珍映守在赖冠霖的病床边,困得睁不开眼,却摇头晃脑地强行清醒着。

赖冠霖输了三天液才终于好转,苍白的小脸半张都埋在被单里。
“今天几号了?“他问。
裴珍映犹豫了一会儿,回答他十九号。
“哦…”赖冠霖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真快。”
他呢喃般的声音很小,裴珍映像是没有听到。
“没事,再打两天针就好了。”
“什么时候去爬山?”
裴珍映皱起了眉头,“你现在这样子,连病床都下不了。”
“我很快就会好了。”

裴珍映想冲他大吼,你每次都这样说的。但是他说出口时,却变成了,对,你很快就会好了。



最终裴珍映选择了当地的一座小山,就在他高中去过的那个公园附近。
赖冠霖戴着口罩和帽子,依然裹了厚重的外套,因为受伤的腿,走路一瘸一拐的。
裴珍映走在前面拉住他,“怎么样?不舒服的话我们还是回去吧。”
赖冠霖笑着冲他摆摆手。
“在家也可以看月亮啊,我可以去学校借一套天文望远镜回来。”
赖冠霖耸了耸肩,“那不一样嘛。”
裴珍映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紧了又紧。
“累了就和我说。”
“好——”赖冠霖拖长了音,“放心。”



有一片泛黄的树叶不偏不倚地落在裴珍映头顶。
他刚从头上摘下来,还没捏稳,就被风吹了个无影踪。

忽然之间他的心也随这阵风,突然坠进了深不见底的山谷,进而粉碎。


原来不管如何百般抗拒,秋天永远都会如期而至。




裴珍映讨厌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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